凡聖無異居
2004-04-02 - 1:30 a.m.
「表面看來,台灣的文學創作者真是幸運!有那麼多公共資源﹝文學獎、出版補助等等﹞可堪借助,來專心寫作。然而實質上,公共資源無論如何提供不了文學創作最需要的一種能量,那就是──讀者。讀者的興趣,讀者的反應,才是文學活力真正賴以維繫的關鍵,只有創作,沒有接收,文學「雖活猶死」。官家的大力介入,容易讓作家們只專注面對評審,面對長官,而忘了如何面對讀者。如果創造出來的文學作品最後都只堆在官家的倉庫裡,那充其量只是遺留給後代史家滿足好奇的史料,不再是文學了!文學總得勇敢一點,不管如何艱難都要面對社會品味的考驗,通得過考驗也才能對社會有所影響,要不然,幹嗎要有文學呢?」

-- 楊照
﹝節錄﹞3月30日 明報

剛巧今天在書中讀到如下一段陶淵明的桃花源詩:「凡聖無異居,清濁共此世。心閒偶自見,念起忽已逝。」

書中的解釋如下:無論在什麼地方,都有凡境、聖域、清境、濁境。當心裡沒有慾念的時候,就是在聖域、清境裡;慾念一起,清境、聖域便都不見了。...有了正確對待事物思想,那麼無論在哪裡都可以有所作為,心安理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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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生花、玩謝麥高維治
2004-03-31 - 10:55 a.m.
星期六回科大圖書館看了經典的《兩生花》 (The Double Life of Veronique),畫面豐富,角色漂亮,可覺得不大吸引。可能我看得後繼作品太多,對原來的產生不了興趣。記憶所及,九十年代末英國的 "Sliding Doors" 就比《兩生花》來得自然生動。還有這是我少數看得不太明白的電影,結局十分突然,像是有些東西沒了結。﹝啊?這就完了?﹞而且兩個女主角發現另一個自己後的感受、想法交代得欠清楚,我反覆思量,也不明白為甚麼法國的女主角看見波蘭的那位”自己”照片會放聲大哭。

前些時候我還看了《玩謝麥高維治》。這是我第一次覺得除了電影形式表達不了故事內的複雜概念。那些奇妙的肢體動作,複雜的木偶技法,幻境般的電腦特技,只有電影才能把它們糅合在一起。

電影畢竟是一種落後的媒體。兩生花那種兩線並行的概念其實很早已在文學出現。遠的不說,近的如六十年代劉以鬯先生的經典作品《對倒》就曾有兩位主角雙線描述的實驗。

有時覺得自己也許對電影太寬容。我讀書挺尖刻,若遇上不合口味的書,翻不了兩頁,便會把它丟在一旁,再不翻閱。如作者故弄玄虛,賣弄手法,我更會不留情面大肆批評,也懶理作家的地位名聲。但若遇上不明白的電影,總用心多想幾篇。是不是有什麼線索走漏了眼?還是那一句對白自己沒留意?若遇上不喜歡看的影畫,無論如何討厭不滿,總用心看至劇終,深怕自己一時的誤會浪費了創作人的心血。但往往事與願違,一齣爛片總是從開頭腐爛到結尾。也許我該對電影尖刻一點,寫書的心血絶不比拍電影來得便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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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德文 2
2004-03-28 - 11:59 p.m.
﹝續上文﹞

學德文是不是一件純浪漫的事?也不盡然。我一直相信歐洲將會於短期內復興。中國的貧農民太多,社會問題不易解決,要真正強大始終不會是一件短期內的事。所謂的「中國威脅論」是文化上對異質的恐惧多於實際上的脅迫。我對以下的說法記憶尤深:「二戰末段時原子彈為甚麼投在日本而不是德國?單以戰略考慮解釋並不完滿,日軍和德軍同樣不服輸;最大分別是歐洲住的是白人,日本住的是黃種人。盟軍大規模傷害如自己的白人,始終會觸動大眾社會的神經。但傷害"異族"的日本,則沒有這個情意結。」人性到了盡頭,還是膚色人種作怪。

至於那個所謂世界第一的超級大國,國債過萬億,人民過度消費借貸,終究不能持久。恕我悲觀預言,經濟的苦日子看來還有一段長時間。而我看的歐洲復興則會是十至二十年內的事。到那時候才學歐洲語言,那只能趕尾班船。當然一切也只是我個人的臆測.....

每當我遇上難關,總想起朱光潛先生的老話:「朝抵抗力最大的路走。」當年朱先生就以微末的公費出國留學,捱麵包、寫稿掙學費,還每星期越洋從英國到法國上課。不用說朱先生那輩的文人,近代如劉紹銘,年輕時也捱過一段長時間的苦日子。目前個人的情況還不太差,實在不可輕言放棄。或者,至少待到自己應付不了為此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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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德文
2004-03-26 - 1:45 a.m.
上篇的下半部原來想寫那有趣的交易過程,不過今天因事有感而發,還是遲一點才補上吧。

爸媽終於向我學德文一事開火。到現在才爆發,其實已經比我預想遲了出現。父親質問了我好幾次學曉德文究竟有什麼用途,母親則從金錢那方向嘮嘮叨叨。我似是而非含糊地弄了幾個答案,好不容易才待他們把心中的怨鬱氣發洩殆盡。

也許修習德文真是個奢侈的玩意。每個月交上為數不少的學費,還有做功課趕上堂的勞心勞力,從成本效益考慮,尤其當你發現那根本無助你的收入和工作升遷,這玩意可真是一點也不划算。

這幾個月家中的突變令人很困擾,工作學業的壓力把自己壓得緊緊,幾乎把自己的興趣全丟掉。書只讀完薄薄的《天堂舞哉足下》,照片拍了沒幾卷,而且大都不很滿意。其實即使父母還沒有出聲,我自己也曾想過該不該把德文放下一會,遲些時候才重新繼續下去。

但,總捨不得放手。正因為近來生活不易,德文課變得更形重要。每一個星期,差不多只有在課上才能夠完全把煩惱拋開,徹底把腦袋替換上另一套東西,愉快地笑上幾聲,和同學們開幾個玩笑。就當是一種逃避,我一星期才開遛三個小時。

我少年時只有幾個夢。有一個已經機會渺茫,錯失了機會,我怎樣補救也於事無補,差不多已經成為了一件人生憾事。﹝雖然也不過是幾年前的光景。﹞另外有一個目標太遙遠,無論我怎樣努力,好像也趨前不了少許。我自己信心也不大,只好抱着樂觀的希望,一直奮鬥下去。

還有一個,我以為是最容易達到──就是讀好德文,到某一天能自己獨力頌讀歌德先生的文字。原來,這一點也不簡單。修習德文語法勉強還能應付,難在隨着年歲漸長,周遭的世界不斷地變,要承擔的責任越來越多,處理事也越來越難纏。真懷念大二時在加拿大作交換生時讀德文的日子。雖然那時很苦,功課壓力十分大,但那是學得最多、記得最牢的時候。老師認真嚴格,同學水平極高。那時我差不多每天也花上個多小時備課做作業,忙得不可開交。對照現在一星期花不上幾小時做功課複習,生字動詞總記不牢,真慚愧,現在甚至沒臉目拜候那邊的老師。

也許我這個看似最容易達到的夢根本不能完成,但,目前可能是實現的最佳時機。只有年輕時才花得上這種奢侈:將來有家室,沒有多少機會付得上時間金錢;隨着年歲增加,學習能力也會大不如前。若我現在輕易放棄,我敢相信,我將來一定會後悔莫及。或許我最後也到不了目標的水平,我還留有一絲盼望,走不了百步,過了五十也算對得起自己。

﹝未完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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